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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外物》贵大患若身

佚名 47

庄子虽然是得道高人,但是他不想做官,也不喜欢跟王侯贵族攀亲近,不喜欢接近那一些权贵阶层。他安于自己的贫穷困苦,即使是很穷,但是他穷得也很有意思。对于自己的贫穷,对于自己的道,庄子在这个故事中,表现出特有的幽默。而这种幽默呢,实在是难得,世间没几个人真能做到,估计真赞叹的也不多。

我们来看一下庄子是怎么说自己的事情。

【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监河侯。】

庄周很穷啊,家里很穷,这段时间居然连米也没了,于是就到监河侯那边,去他家借一点粮食。

贷,就是借贷;粟,是小米;监河侯,是一个官职,监管河道的小官吏、小官员。

【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

庄周只是要点小米先饱肚子,监河侯说:“好啊,好啊,可以呀,你等等喔,我很快就会得到邑金(指的就是税赋税粮),到时候啊,我再带贷你三百斤的粮食,这样可以吗?”

要的是先饱腹,监河侯很大方啊,直接说:“好啊好啊,可以贷给你三百斤的粮食,不过呀,得等我收到税粮,那还得等等啊,你看这样可以吗?”

【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fù)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邪’?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我无所处。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于枯鱼之肆!’”】

听到监河侯这么说,庄周呢,“忿然”,不高兴了,脸色也变了。直接说,但是说什么呢?他没有怼他,没有骂口,而是跟监河侯说了一个讽刺的故事。

“昨天啊,我到这里的路中,途中有叫我的声音,于是庄周我回头看看车辙,里面有条鲋鱼(鲋鱼就是鲫鱼),我问:‘鲫鱼你为什么落在这呀?’鲫鱼回答:‘我是东海的水中小臣,您有斗升的水能来救活我的性命吗?’我回答:‘可以呀,我将要到南边的吴国去,我要去吴越国找他们的国君。你这样吧,等我引来西江水就可以救你。这样可以吗?’鲫鱼非常生气,脸色也变了:‘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已经失水了吗?我只要得到斗升一点的水就可以存活呀。照你这么说,还不如早一点去干鱼市场找我的尸体呢。’”

这条鱼向庄周要的只是斗升的水就可以活命了,庄周呢,回复的跟监河侯一样,没个下落还故意羞辱他。而这个故事呢,是庄周讲给监河侯听的,他说:“鱼生气了,你不借也就罢了,饿死我,你觉得高兴吗?难道你不救我,非要让我去市场做干鱼吗?”

一个极为冷的幽默,充满了嘲讽,但是却让人听起来酸酸的。这就是人的社会,这就是阶级。而庄周的骨气在哪?他不低头能解决自己的饥饿问题吗?我们不知道。

也许现代人会嘲笑庄周,但这样只说大话,摧毁自己尊严的故事,庄周又干嘛要告诉我们呢?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道德经》

附:故事原文

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监河侯。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

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fù)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邪’?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我无所处。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于枯鱼之肆!’”

——《庄子·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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