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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藏于经典之下的《伊索寓言》:黑暗面释读——探寻暴力、血腥与奇异的魅力

佚名 16

先前听闻《伊索寓言》被家长举报内容太过暗黑,还要求全面下架《伊索寓言》,我表示十分不理解。

在我看来,《伊索寓言》属于儿童向寓言,许多的小故事都十分有趣,是许许多多人的童年启蒙,这样的书被要求全面下架,未免太过无理取闹。我甚至觉得是家长心理黑暗才会看个寓言童话都觉得暗黑吧。

直到这两天我看了《伊索寓言全集》,似乎能够理解家长为何反应这么大,不是理解做出举报这种事情,而是理解他们为何觉得《伊索寓言》暗黑,会给孩子造成负面影响。

诚然,《伊索寓言》在大众的印象中就是儿童寓言,动物之间的故事,十分有趣又充满讽刺,不管小孩大人都喜欢。

直到我看完全集才知道其中的暗黑寓言,暗黑程度是连我这个成年人小小的脑袋里都充满大大的疑问。

家长提出举报的诱因是《伊索寓言》里螃蟹掐死自己坏心肠的蛇朋友的故事,故事原文是这样的。

蛇与蟹住在一起。蟹总是真诚和友好地与蛇相处,而蛇却阴险卑鄙。蟹经常劝告蛇要真诚、正直,而蛇却全当耳边风。因此蟹十分气愤,忍无可忍,趁蛇睡着时,把蛇掐死了。蟹看着蛇僵直地躺在地下,说道:"喂,朋友,现在你死了,也用不着真诚、正直了,你要是能听我的劝告,就不至于被杀。"

《蛇与蟹》

在伊索寓言的故事里,角色通常会有隐喻和象征意义,比如狐狸虚伪狡猾,狮子残暴霸道,驴愚蠢无知,羊弱势被动等,但是在具体的故事特定的情境里,它们也会有不同的象征,并不是固定的。

那么回到‘蛇与蟹’的故事,蟹真诚友好,蛇阴险卑鄙,蟹因为蛇没有听自己的话变得真诚就要掐死对方。这个故事的逻辑和主题思想在哪呢?它可以没有主题但是故事的思想又会导向何处呢?

在故事里只说了蛇阴险卑鄙,但是阴险卑鄙的范围可太广了,欺骗偷盗也可以是阴险也可以是卑鄙,但是这样就该死吗?故事里并没有说蛇杀人放火残害其他小动物无恶不作无所不为,因为蟹真诚友好,蛇阴险卑鄙,蟹掐死了蛇就合理吗?蛇就活该吗?孩子看完这个故事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呢?会认为蟹做得对吗?

作为成年人我想不通,如果是儿童,在他们心智未成熟的情况下输入逻辑不合理主题不明确的故事,难免会混乱,甚至影响他们对是非的认知。所以家长的担忧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蛇与蟹的故事其实也算不上暗黑,在动物世界里弱肉强食本是常态,在儿童的认知里也是合理,它只是情节上逻辑上的不合理。

家长第一次只是投诉,举报是家长看完伊索寓言全集之后才做出的举动,那么全集里面有哪些暗黑故事呢?

先来几个常规性的人性向暗黑,比如‘山鹰和狐狸的复仇’、‘傲慢的老鹰和屎壳郎的报复’、‘老鹰、野猪和猫’。

山鹰与狐狸互结好友,鹰在一棵高树上面筑起巢来孵育后代,狐狸则在树下的灌木丛中间生儿育女。有一天,狐狸出去觅食,鹰也正好断了炊,他便把狐狸的幼崽抢走与雏鹰一起饱餐一顿。狐狸知道后为儿女的死悲痛,而最令他悲痛的是一时无法报仇。因此他只好远远地站着诅咒敌人。

不久,鹰的背信弃义的罪行也受到了严惩。有一次,一些人在野外杀羊祭神,鹰飞下去,从祭坛上抓起了带着火的羊肉,带回了自己的巢里。这时候一阵狂风吹了过来,巢里细小干枯的树枝马上燃起了猛烈的火焰。那些羽毛未丰的雏鹰都被烧死了,并从树上掉了下来。狐狸便跑了过去,在鹰的眼前,把那些小鹰全都吃了。——《山鹰和狐狸的复仇》

鹰正在奋力追逐一只兔子。兔子拼命地奔跑。这时,正巧看见一只屎壳郎,兔子便向他求救。屎壳郎一边安慰兔子,一边向鹰恳求不要抓走向他求救的兔子。而鹰却没有把小小的屎壳郎放在眼里,还是在他的眼前把兔子吃掉了。屎壳郎极为遗憾,深深感受到侮辱。从此以后,他便不断地盯着鹰巢,只要鹰生了蛋,他就高高地飞上去,把鹰蛋推滚下来,将它摔得粉碎。

鹰四处躲避,后来竟飞到宙斯那里去,请求给她一个安全的地方生儿育女。宙斯容许她在自己的膝上来生。屎壳郎知道后,就滚了一个大粪团,高高地飞到宙斯的上面,把它扔到他膝上。宙斯立即起身抖落粪团,无意间把鹰的蛋都砸了下来。据说从那以后,屎壳郎出现的季节,鹰就不孵化小鹰。——《老鹰和屎壳郎的报复》

老鹰飞到一棵大橡树上筑起了巢,猫在这棵树干上的树洞生下了小猫,母野猪带着小猪住在这棵树树根的洞里。猫想独占这块地方,于是她先对老鹰说:"你看看树下的野猪天天挖土,想把这棵树连根拔掉。树一倒下,野猪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们的孩子抓去,喂给他的孩子吃。"吓得老鹰心惊胆颤。然后,猫又对野猪说:"你的孩子们非常危险,只要你出去为小猪找食,树上的老鹰就会把他们叼了去。"

白天,猫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整天躲在洞口守望着,到了晚上,猫偷偷地跑出去为自己和孩子寻找食物。老鹰害怕野猪,不敢乱走;野猪也害怕老鹰,不敢走出洞来。这样,老鹰和野猪以及他们的孩子都饿死了。猫和她的孩子便把老鹰和野猪作为自己的食物了。

——《老鹰、野猪和猫》

这几个故事充满人性的险恶、狠辣、傲慢、卑鄙无耻、两面三刀和不择手段,也许有些成年人会喜欢,但是这些故事给儿童看真的合适吗?

在儿童心智尚未成熟,对是非的认知尚不清晰,正在塑造三观的时期给他们看这样的故事,他们是否能理解动物界的弱肉强食,是否能理解其中的人性与规则?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儿童的心态,但是我想是不太合适的,因为对于我这样的成年人都不太合适。

你以为上述的故事就是伊索寓言里暗黑的最终形态吗?并不是,上述故事只是从动物的故事里展现了人性的复杂,而有些故事则会引起你感官的不适,没错就是血腥与残暴。

黄鼠狼钻进一家铁匠的作坊,看见一把锋利的锉刀放在那里,他就去舔它。结果舌头被刮破,鲜血直流。但他还是舔下了一些铁,非常兴奋,终于把舌头全舔掉了。——《黄鼠狼与锉刀》

一天,蛇的尾巴拼命争吵着要由他领路。蛇的其他部分说:"你没有眼睛鼻子,怎么能指引我们向前走?"尾巴什么道理也不听。于是,他便来领路,拖着全身乱冲乱撞,结果掉进一个石洞里,蛇的全身都被摔坏,尾巴与身体也断开了。尾巴摇摆着乞求蛇头,说,"救救我们吧,我的争吵真是太无聊了!——《蛇的尾巴与身体》

老鹰从高岩直飞而下,把一只羊羔抓走了。一只乌鸦见到后,非常羡慕,很想仿效。于是,他呼啦啦地猛扑到一只公羊背上,狠命地想把他带走,然而他的脚爪却被羊毛缠住了,拔也拔不出来。尽管他不断地使劲拍打着翅膀,但仍飞不起来。牧羊人见到后,跑过去将他一把抓住,剪去他翅膀上的羽毛。傍晚,他带着乌鸦回家,交给了他的孩子们。孩子们问这是什么鸟,他回答说,"这确确实实是乌鸦,可他自己硬要充当老鹰。"——《老鹰和乌鸦》

狸是生活在水中的四足动物。据说它的阴部可用于治疗某种病,因此人们一看见它就追赶,要抓住它,割下它的阴部来。海狸知道被追赶的原因,便靠腿的力量竭力逃生,以保护自己的身体。每到它要被捉住时,它便把自己的阴部撕下来,抛出去,这样就能保全自己的生命。——《河狸的阴部》

看‘黄鼠狼与锉刀’你会不会下意识的舔舌头感受舌头的存在?‘断尾的蛇‘你也许没有代入感,看到乌鸦被剪去翅膀会不会夹紧一下背部?看到’河狸的阴部‘会不会紧锁眉头五官紧凑呢?

如果说上几个故事是人性深处的暗黑,那么这几个故事则体现在感官体验上,它的冲击力比之前的更强,它绝对算不上有趣,也算不上有哲理,只是纯粹充满血腥与残暴的故事,给感官上带来不适的体验。

你以为结束了?不,还有属于心理层面上的暗黑,看完让人小小的脑袋充满大大的疑惑五味杂陈的故事。

据古代的传说,百灵鸟生于地球未出现之前。她父亲死于一场大病,因当时还没有地球,她找不到地方为父亲做坟墓。停丧五天后,她心中慌乱,就将父亲葬在自己的头上。从此以后,她头上就有了冠毛,人们传说那是她父亲的坟山。——《百灵鸟葬父亲》

传说鬣狗每年都要变更他们的性别,有时变为雄的,有时又变为雌的。有一次,一头雄鬣狗对雌鬣狗大发淫威。雌鬣狗说:"喂,伙计,你这样地干吧,不久你也会遭受到这种侮辱。"

——《鬣狗的性别》

一个猴子生了双胞胎,她只宠爱其中的一个,细心抚养,特别爱护,而对另一个却十分嫌弃,毫不经心。可不知是什么神的力量,那个为母亲宠爱、细心抚养的小猴,被紧紧抱在怀里而窒息死了,那个被嫌弃的却茁壮成长。——《母猴与小猴》

百灵鸟的冠毛是父亲的坟墓和性别更换的鬣狗疑似科普向却让我再也不能直视百灵鸟和鬣狗,因为被宠爱而窒息的小猴,可以勉强理解为偏爱是不对却用神的力量处置无辜的小猴,这几个故事在成人的理解里都属于猎奇范畴,纯属会引起心理上的膈应和不适。

综上故事,《伊索寓言》因为暗黑被举报是否合理了些?至少不会觉得是家长的无理取闹的吧。

那么《伊索寓言》被要求全面下架就合理了吗?当然不是,在357则的寓言里,只有10则左右的故事是如此暗黑的,其他的都属于正常的认知范畴内。幽默有趣又极具教育作用,充满讽刺的优秀故事有两百多则,为了那10则的黑暗放弃200多则光明,未免太可惜了些。

《伊索寓言》是公元前6世纪的古希腊伊索根据当时的民间故事、结合自身经历、加入印度和阿拉伯以及基督教的故事整合而成,通过动物之间的关系表现社会关系,某种程度上揭露和映射了当时的封建社会。

所以伊索寓言肯定不是单纯的儿童寓言,它所面向的更多的成人,只是因为其中大多数是动物之间的故事又充满教化和讽刺的哲学意义,所以被儿童喜欢,被教育学家推崇。成为每一代儿童的童年启蒙寓言。

伊索寓言在进入儿童领域几乎都是经过筛选的,就像我们童年接触到的大部分是《狼来了》《农夫与蛇》《龟兔赛跑》《乌鸦喝水》《蚂蚁储粮》等等,故事情节有趣又具有教育意义,是广泛被接受被喜爱的。

而像我上述所看到的暗黑寓言都是成年之后主动去看去搜索才会看到,绝不会主动出现在儿童面前。

伊索寓言就像一篮营养丰富的水果,但是里面有好的也有坏的,有的新鲜的也有坏透的,成年人要做的是把坏了的水果挑出来,而不是整篮水果都丢掉,因噎废食。

现实生活中一点都不缺乏暗黑,不缺乏猎奇,不缺乏人性的险恶,不缺乏极端的事件,不缺乏扭曲的三观,也不缺乏血腥与残暴,但是这些,很少出现在儿童面前,因为成年人总是会为儿童撑起一片晴天。

寓言故事也一样,就像钱钟书先生所说,小孩子该不该读寓言,全看我们成年人在造成什么一个世界、什么一个社会,给小孩子长大了来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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